笔趣阁 - 言情小说 - 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在线阅读 - 第205节

第205节

    ??这句话信息量太大,吕和韵、村支书反应片刻,记起这一切的开端,程娟,正是方婶女儿。他们抱着一肚子问题,听老中医神色严肃,问季寒川方婶、兰婆伤势究竟如何。季寒川说:“血刺啦胡的,方婶肚子上好像被什么咬了,扯了一大块儿皮下来。我给她缝了下,不知道有没有用。”

    ??老中医:“缝?你怎么缝的?”

    ??吕和韵也有点震惊,觉得韩川胆子太大了,这不是明晃晃地吸引npc仇恨?万一方婶被他缝过之后死了呢?

    ??季寒川说:“条件有限,不过棉线煮沸消毒过……”

    ??五分钟后,老中医锁上家门,拎上药箱,一行人在雨中往方婶家走。

    ??道路上,季寒川才问起,村支书和吕和韵这边究竟发生什么。

    ??而那边两人也想知道,季寒川昨天失踪,到底是去哪里。

    ??季寒川给吕和韵打了个眼色。吕和韵明白:有些话,可能不好给npc说。再说,即便说了,他们也不一定能听懂。

    ??所以他很配合,先讲村支书家里的事儿。村支书听着,也不曾反对。

    ??这一路不长不短,因地面泥泞,所以能说很多话。期间经过路口,看向祠堂方向,几人倒也发觉那边的确站了许多人。但季寒川说,“我怕方婶撑不住。”

    ??所以权衡之后,他们还是继续赶往方婶家。

    ??吕和韵讲完,又提到老中医被季寒川打断的话头。他直接问:“德义叔,你说几十年前出过这事儿?”他没有给老中医把话收回去的空间,直接定性,然后进一步追问,“当时是怎么解决的?”

    ??老中医抬眼看他,深深皱纹下,露出一双黑洞洞的眼睛。

    ??吕和韵心里打了个突,但想到旁边还有两个npc、一个玩家。不管怎么说,自己至少能跑得过村支书老婆。而且这会儿是白天——

    ??雨水从耳边滑落。

    ??老中医慢慢说:“娃子,你好奇心怎么那么重?”

    ??吕和韵有种被恐怖生物盯上的感觉。

    ??他清晰感受到,随着老中医这句话,自己胳膊上鸡皮疙瘩全部暴起,脸颊跟着发麻。

    ??这一瞬间,吕和韵有种退缩的冲动。然而季寒川插话进来,语调带着股让人牙痒的散漫,说:“德义叔,你就说说呗?”

    ??吕和韵转头看他。

    ??此刻离得近了,他忽然发觉,韩川身上,好像有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东西。

    ??先前,他觉得季寒川身上大片暗色是雨水淋湿。可此刻,吕和韵缓缓眨眼,视线在季寒川衣服上缓缓滑过。

    ??是血。

    ??他蓦然意识到。

    ??季寒川的衣服的确让雨淋透了,可他身上不止有雨水。

    ??还有大片大片,已经凝固了的血渍。

    ??这让吕和韵心里升起一股很不妙的预感。

    ??韩川之前到底遭遇了什么?!

    ??吕和韵扪心自问:如果我陷入了和韩川一样的境地——

    ??我又没有能力逃脱升天?

    ??大抵是季寒川的语气太从容,冲散了先前僵硬的气氛。德义叔又转回脸去,成了那个带着点迷信,可平日热心为村里人看病、治头疼脑热的老中医。他慢吞吞地陷入回忆,说:“那是多少年前来着?”

    ??季寒川问:“德义叔,您今年多大啦?那会儿您是小孩子呢,还是中年人?”

    ??老中医摇摇头,说:“老头子我都七十五咯。”不过话说回来,村子里有的是比他年纪大的老头老太,兰婆的年纪更是没人记得。只是但凡数起岁数、论起排行,总要把兰婆放在第一位。

    ??他回想,说:“那会儿我还是个小娃娃。”

    ??吕和韵猜测:“难道是饥荒那几年?”

    ??之前被灌了一耳朵“山”吃得饱、吃不饱,所以眼下,他第一反应,还是和“吃”有关的年份。

    ??季寒川却摇摇头。

    ??他没有开口。

    ??吕和韵起先疑惑,后面自发地理解:那天,说是战乱年代,“山”总能吃饱。这么看来,饥荒时遍地饿殍,对“山”来说反倒是一顿又一顿美餐。

    ??老中医想了半天,最终说:“我不大记得。”

    ??两个玩家:“……”

    ??“但是,”老中医道,“我还记得啊,那年,村子里办山神祭……”

    ??说着说着,几人已经到了方婶家门口。

    ??老中医咽下之后的话。村支书不明所以,仍然要追问。可接下来,就是老中医去东屋看方婶与兰婆的伤势,村支书有些尴尬,不好进门。他老婆主动提出,自己是女人,做事方便。于是老中医准许她加入,一起给兰婆、方婶看伤。

    ??剩下三个大男人等在门口。片刻后,村支书老婆出来说:“德义叔说,你缝得不错,但有的地方还得再处理。他那边有消炎药,给方婶、兰婆吃了,能好。”这么小声说了一会儿,又道,“去烧点水,有用。”

    ??季寒川与吕和韵一起表示,自己不会干农活儿。

    ??村支书狐疑,觉得这两人是有意支开自己,韩川之前不是还说他煮了棉线吗,怎么转眼又不会干农活儿了?但他还没说什么,老婆就推了他一把,说:“快去!”

    ??村支书只好离开。

    ??这之后,季寒川和吕和韵终于有单独讲话空间。吕和韵说:“韩川!刚刚德义叔那话,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??季寒川看了他片刻,笑了下,说:“你真猜不出来?”

    ??吕和韵脸色难看。

    ??他当然猜出来了。

    ??甚至猜到很多背景故事。

    ??显然,当下,“山”又饿了。

    ??按照传统,村民们会为“山”提供牲畜血肉。但这是一场游戏,所以牲畜血肉不会有用,最后的落点,还是人肉。

    ??现在已经是游戏第四天。但按照时间严格划分,其实还处于第三天之中。

    ??他说:“最迟第六天晚上,村里人会对我们动手。”

    ??他们是外来者。当牲畜血肉不够用、之前死者的血肉亦不够用时,总会有人恍然大悟,领悟神意,知道程娟等人被山鬼附身下山,是为了什么。

    ??为了给“山”捕猎。

    ??村里人,一大半都是本家,祖宗排位放在一起。其他人,或多或少,也和程家有姻亲关系。

    ??可来这边调研评估的西城大学师生不同。他们死了,村庄重回风调雨水。雨水会冲走所有痕迹。

    ??第213章 提前

    ??在村民角度来看, 这会是一笔皆大欢喜的好买卖,不会伤了邻里和气。

    ??此地宗族势力复杂,即便后面警方来查, 面对村民们众口一词,也不一定能找出多少线索。

    ??毕竟有这么大一场雨。

    ??他们不知道这一切只会经历七天,不断轮回。死人是真的, 从山上下来的大人小孩突然失心疯、开始杀人是真的, 老人们孩提时代的经历也是真的。

    ??吕和韵低低“嘶”了声,说:“我有种不好的预感。原本想着,这么久都没死人, 这局是不是摇到了‘简单’?这么看……”

    ??季寒川有点意外地看他。

    ??吕和韵被他盯着,毛骨悚然,忍不住问:“我说错什么了吗?”

    ??季寒川说:“你去西屋看看。”

    ??吕和韵一个哆嗦,心里升起一股不祥预感。他已经经历过很多了,按说眼下场面不值得忧虑。前后都有路, 季寒川还是诺亚方舟的人, 能从“小副本”中脱身。

    ??即便接下来真的有什么危险,多半也能应对。

    ??可季寒川的眼神,让吕和韵有种无端联想。玩家和玩家应该是一路人,他们看npc的时候, 总是带着点轻蔑, 以及“要怎么利用”的思索。哪怕有玩家真的道德水平很高, 不随意推npc挡刀, 在他们眼里, npc和玩家仍然是不同的。

    ??可韩川——

    ??吕和韵冒出一个念头:

    ??他看我的时候,和他看村支书、看老中医……看所有村中村民的时候,眼神没什么不同。

    ??他勉强应一声,到底想要了解眼下状况,于是去了西屋。

    ??片刻后,吕和韵同手同脚地回来。

    ??他问:“还有谁知道?”

    ??季寒川朝东屋、厨房的方向抬一抬下巴,说:“可能只有他们不知道。对了,村长家那边,”他简单说了之前的情况,“也不知道现在消下去没,总之先别进人。”

    ??吕和韵神思不属地答应,而后问起季寒川昨天到底经历什么。

    ??季寒川这才有功夫和他分说。

    ??这边倒算气氛融洽。可村子中心,望着混入雨水中的血液,最初的混乱后,村长惊惧之下,想起当初从自己父辈口中听过的传说。他扯着嗓子,声嘶力竭,说:“别跑!都回来,都回来——”

    ??村民仍然慌乱,像是一群失去了头领的羊。

    ??他们盲目地、漫无目的地在路上奔跑。

    ??羊群四散。

    ??混着血液的雨水流到村长脚下。这是他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女人,虽然两人之间有很多矛盾、争执,但都掩盖在日复一日的平常生活之下。再者说,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巨大的、足以撼动村长在山淮村地位的秘密。村长虽然惊骇,但他心里已经隐隐冒出一个念头:她死了,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,我妈……

    ??这么一想,村长眼中划过一抹厉色。

    ??这婊子,在评估组马上要到的时候把自己老娘开了瓢,这会儿又不明不白地死了!

    ??村长好像看到荣华富贵里自己越来越远。

    ??雨水把他的话带到其他人耳中,这群盲目的羊终于找到归属。他们朝村长挤来,一张张脸急切地、迫不及待地凑过来。他们七嘴八舌,问村长要怎么办。春燕死了,那么多人死了,怎么办?

    ??到底发生了什么?

    ??他们沉浸在恐怖之中,极度恐惧带来的生理性泪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,从脸上的沟壑蜿蜒流下。

    ??在这样的骚动中,西城大学师生成了彻彻底底外人。谷老师安抚学生几句,忽然发觉,学生们的眼神似乎落在别处。

    ??他跟着看过去。

    ??见到一个身上穿着破旧的、脏兮兮的棉衣,打着一把骨架裂掉的伞,手上牵着两条麻绳的男人。

    ??麻绳上拴着一大一小、一男一女,是男人的妻儿。